黑白照片20100222

昨天和妹妹在照相馆拍艺术照，化妆师为我化妆的时候几个中年人风风火火的进来，问老板可不可以翻拍照片。从他们的需求描述里，我想他们的意思是扫描照片或者底片，这种事情找打字复印扫描铺比较靠谱吧。老板虽然没有扫描设备，不过很会做生意，乐得懂装不懂，只说用照相机翻拍也没问题，不会变形也可以放大。
那几个中年人又问，可以给黑白照片上成彩色的吗？老板继续懂装不懂，说彩色处理成黑白的容易，黑白的处理成彩色的很困难，而且有种种的不好处，保留黑白的就好。
我家就有那种黑白上成彩色的照片，照片应该是刚解放那会儿拍的，外婆是从革命老区进城的干部，姨婆还是少女。效果虽然不够逼真，不过真是蛮漂亮的。我在心里扼腕，这种古老的需求一定要找"天真"这类古老的照相馆才可能有老职工会做吧，这种簇新的婚纱写真影楼有人会才见鬼了呢。
意外的，领头的那个中年人语气焦灼的讲述了原委。
照片是他们 1979 年与一起打越南的战友的合影。照片中的人 1979 年一起从前线活着退下来，就再也没聚会过。来的两人都是青岛本地的。照片中的另一个人是外地的，今年的战友聚会好不容易联络上了，是他的儿子出席，带来这张照片和消息：他 1985 年又再次上了战场，并且牺牲在越南前线。这张照片是大家唯一的合影，原件要给亡友的儿子带回去，才需要翻拍。
我想这个故事并未打动对"对越自卫反击战"明显离一无所知即使有距离也绝不会太远的老板。老板明显是想没话找话的说点什么，"好厉害！你们的待遇一定很好吧？"我在心里囧了一下，她显然绝对不是有意踩人的痛处，但事实就是无心也可以很残忍。果然中年人低沉地说有工作的啥也没有，只有失业的才有每月 100 块补贴。
似乎要转开话题，或者仅仅是刚刚想起来，中年人从包里拿出了当时的军装，说照片上的衣服就是这个颜色，真的不能上色吗。那瞬间我的眼睛不知为什么就湿润了，因为害怕糊了妆，只有努力睁大眼睛。不过老板依然坚持用数码相机翻拍一下、不染色就很好。
最后结果是什么我也不知道。就这样。